我虔诚地跪倒在天堂的门口

  记得2000年7月,我从青海玛多徒步往江河源前进。由于持续的高温(据介绍这年是青海历史上气温最高的一年),一路上体力消耗很大,每向前迈一步,都感到饱受练狱之苦。周围的山岩象被火烧过似的,我好象走进了火焰山中。汗水湿透了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坐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滴在面前的石头上,瞬间就气化了。抬头望去太阳象一把雪亮的利剑,向我直刺下来,眼睛直冒金星。我艰难地直起身子,眼前顿觉一阵眩晕……“朦胧间我仿佛看到无数的藏民磕着长头一步一步朝山顶艰难地走去,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也在他们中间。这注定是一条极其艰幸的路,途中伴随着一会儿冰天雪地,一会儿又是高温酷暑,一会儿是洪水滔滔,一会儿又是乱石飞滚,这也是一条经受着生死考验的路。路越走越险,在我面前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接一个血色的脚印。我坐在路边的岩石上,抬起脚一看,鞋底都已经走没了,再看看自己这双脚,也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了。当我转过身去,却看到一张张皱纹纵横的藏民脸上,那一双双不屈的眼睛里凝聚着山一样刚强的‘高原精神’。我扔掉了那双走烂了的鞋,赤着脚溶入了他们中间”。
  一阵钻心的疼痛把我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眼睛里面我读出了惊喜。她看到我的醒来,一溜烟跑出了帐外,我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躺在藏民的帐篷里。不多一会,那个小女孩领着一位中年妇女走进了帐篷。我尽力想撑着坐起来,可身上发出一阵钻心的痛,使我动弹不了。中年妇女赶忙跨上一步示意我躺下。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脸和两条手臂全都被高原的紫外线烧伤,整个布满了豆大的水泡。女主人端来了新鲜的羊奶,敷在我这两条象被火烧烤过的手臂上,又轻轻地为我擦去臂上的血水,看着她细致地为我擦洗疗伤,我的眼睛湿了。
  那天,在翻越巴颜喀拉山时,由于多天持续高温和高原的缺氧,我晕到在山上。是两个过路的牧民发现了我,把我放在马背上,从山上驮了下来,并托付给了山下这户牧民。我足足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到第二天才慢慢地清醒。那两个救我下山的藏民至今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正是这些默默无闻的藏民,是他们给了我生的希望。
  两天以后,将离开时,我捡了好多石块,垒了个玛尼堆,取出途中藏民献给我的哈达,压在玛尼堆的顶上,跪下双腿,强咽下泪水,对着巴颜喀拉山狠狠地磕了三个头,发疯般地大声高喊:“巴颜喀拉,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荒原上空回响着这长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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