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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因为平凡而快乐 谢故江 |
春节回到故乡，总要同学朋友聚聚，一个在当音乐老师的朋友认真地问我，"你独自在外奔波了这么些年，有哪一件事或者哪一段经历让你印象最深，并且使你觉得很幸福呢?"见我没有马上回答，她随即有些歉意地表示，或许涉及到隐私其实不说也没关系。 静默了约有一分钟，我才开口――其实我在认真地想着，但我还是有点遗憾地回答她: " 让我印象深刻的并且感到幸福的事和经历是那样的多，我无法只找出一件来。" 我打开我的ThinkPad中的影集，"看看这些照片吧，每一方瑰丽而神奇的山水，每一个快乐而平凡的笑脸，都使我印象深刻，令我感到幸福和快乐每时每刻都在我们身边。" 那一年在西藏，我看了色拉寺的展佛，然后从寺庙东侧坎坷的山道走向拉萨城区。眼前是一片平缓的草地，青草在西藏的夏天里葳蕤茂盛地生长着，星星点点绽放着许多野花。有三五个孩子奔跑嬉戏着采着野花, 中午灸热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快乐无邪的身影吸引了我，于是我的镜头便开始追随着其中个子最高的穿红色藏族衣服的小女孩。 十几分钟后，不远处笑吟吟站着在看着孩子们的中年妇女喊了一声，穿红衣的小女孩飞快地穿过草地向她跑去，飞扬的裙子让我想到了蝴蝶。我想这是小女孩的妈妈了，而且她们大概要走了, 于是我走上前去，客气地问能否为小女孩照张相。孩子妈妈会说汉族话，她用藏语告话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的女孩害羞地笑了。不料不远处几个小男孩听到女孩母亲对女孩说的话也飞奔而来，快乐无比地争着要照相。推推挤挤之中，气氛一下轻松起来，小女孩笑得那样自然，于是我迅捷按了几下快门。 随后我与母女俩一起往城区走去，交谈中我知道了小女孩名叫卓玛。于是就有了<<采野花的小卓玛>>。 西双版纳五月的中午，酷热难熬。在依香家的傣族竹楼里，我无所事事，午睡又睡不着，于是我走到被树荫遮挡的露台上。透过挂着芒果、香蕉的枝丫，我仔佃地寻找着此起彼伏嘶鸣着的知了夏虫，我突然想知道这里的知了和我小时候捕捉过的江南的知了是否有什么不同。 与依香家露台相距约十多米远是邻居家的露台，两个约三四岁的孩子正在玩水。两个孩子动用了很多工具，有铁桶、脸盆、水勺、搪瓷杯、饭碗、瓶瓶罐罐，将水互相倒来倒去。由于天气炎热，兄妹俩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其间我返回室内取来了我的相机，复又蹲下观察。两个孩子依然快乐而专心地玩着，根本不知道还有人在"窥视"他们。接着小女孩爬进了铁桶里，把身体隐藏在了桶里面, 小男孩则在桶外与她鼓捣着什么。一直用长焦镜头在观察他们的我却捉不住他们，因为两个孩子不停地移动着。于是我对着他们"喂"了一声，两个孩子眼睁得大大地向我这边看来，此时快门声清脆地响了。这就是<<戏水>>。 我站起身向他们招招手，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哭了起来，一前一后跑回家中去了。我想大概是胸前黑呼呼的长镜头相机吓着他们了。他们哭了很久，事后我有点内疚地告诉了依香。 去年，又去依香家中，依香指着一群孩子中的一个女孩告诉我她就是我拍的在铁桶中的那个。我乐了，趋前磨了磨她的头, 小姑娘依然是大大的眼睛，很斯文很漂亮，她已经读一年级了。 十一月的帕米尔高原早已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从海拨近5000米、气温零下约三十几度的红其拉甫界碑处返回，去时担惊受怕的中巴公路尽管仍结着厚厚的冰层，但老丰田走得相对轻松一些了，但寒气依然从四处车缝里钻进来，车内的我尽管裹着军大衣仍然冻得直打抖。在海拨约4000米，尚没有回到塔什库尔干县城, 我们的车开离公路向有着几幢房舍的地方驶去，司机阿不拉说，这里有他的塔吉克朋友，我们去喝点奶茶吃点馕暖和一下。 车只能远远地停下，每家都有人出门来探望，纯朴善良的脸上堆满着笑容，向我们打着招呼，更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直奔我们跑来，在离我们三五米远的地方站住了，随即保持着这个距离平行地陪着我们向前走着，一边好奇地打量我们。我掏出了口袋里的几颗糖给他们，还有一人一根小火腿肠。在一幢房子门前，两个孩子停住了，连着向我们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阿不拉翻译给我说，小孩请我们去他们家喝茶。 两个孩子的面容有着明显的塔吉克族特征，深凹的眼眶、蓝色的眼珠、高挺的鼻子。于是我取出相机，在他们的家门口拍下了天真快乐的姐弟俩，这是他们<<雪山下的童年>>。 还有许许多多令我印象深刻的事和经历，在库尔勒的梨园中、在锡林郭勒的那达慕上、在云南的苗族山寨里、在丽江的古城内…… 所以我想我的朋友会理解，对于我们来说，人生的深刻和幸福的感受，也许并不一定需要用轰轰烈烈的故事、惊心动魄的经历、喧昂峻伟的目标来圈点来诠释。就如她痴迷的音乐一样，几个跳动的音符、一段优美的旋律都会带给我们无比的快乐，生活的美丽，恰恰是平平淡淡当中穿过树丛的一缕光线、真诚向你的一个笑脸、清丽婉转的一声鸟鸣、醇香诱人的一杯奶茶…… 所以我常常想起我十多岁时曾抄在小本子上的一个哲人的话，如今透过相机镜头，对这句话的领悟更加深刻: "对于人的眼睛来说，不是缺少美……" 朋友接道:"……而是缺少发现。" 我们都笑了。 >>>>>>>>>作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