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与人

 

    “门”是居家出入必经之处,“门面”也是居住人身份和生活状态的反映。有不少教授、学者出版了诸多关于“门”的专著,研究各类形制讲究的门,以及与之相关的门钉、铺首、石狮、乃至门神。而这些门,距我这个在宁夏海原农村生活过的“知青”相去甚远。 我离开我愿意称之为故乡的海原农村已有37年了,而海原农家的院门和人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有的门是用木板、木条用铁丝凑合成的门,因经年日久,不少木门还打了“补丁”。还有用柳条编成的“柴门”。我想这大概是由于过去海原农家有养狗的习惯,加上山里没有“贼娃子”的顾虑,清贫的农家对院门不如屋门那样重视。 有的农家干脆就不设院门。前不久,我在兴仁乡看到一家人正在“过事情”(如有病人或坐月子等),因而在院门口(确切说应该是围墙缺口)拉了一根红绳绳,表示请不相关的人回避,并将“邪气”挡在门外。红绳绳不是门,却起到了门的作用。摄影大家李少白有“看不见”的系列摄影作品,如《看不见的长城》、《看不见的故宫》。我觉得“看不见”比看得见更具想象空间。于是就用手中的尼康F3手动的老相机拍下了这幅“看不见的门”的照片。
  值得一提的是,海原县农家的院门虽简陋、生活虽清贫,但院里屋内部多是清洁的,这是由于农家妇女的勤劳和卫生的天性。 拍摄门的同时,我总选主人在门口时,用28毫米的广角镜头一起抓拍摄入镜头,我从不摆拍,实际上山区的农家人也不会任你摆拍。海原农家形形色色的门和人,使我回忆起年轻时在这里遇到的乡亲。
  我下乡时,常去塬头村北边山下的麻春河中洗衣服。麻春堡一位年轻英俊的张铁匠让我们给他介绍个对象,并在田里摘甜瓜给我们吃。我们吃着瓜,满嘴胡应承着。37年过去了,我再回麻春堡,见到这位铁匠,并还他瓜钱。他仍是孤身一人,没有结婚。我们村里有个叫该儿的姑娘,是个美人,37年过去了她还好吗?村里还有一个姓潘的地主婆,干瘦的脸,嘴里是稀疏的长牙。听说她娘家是关桥龙池湾的人。每当我看到她戴着白袖章,艰难的挪动着一对小脚去接受群众批斗时,我的心里总想,这样的人能对政权构成威胁吗?村里对我最好的就是这个地主婆了。有时四顾无人,她会从炕洞里扒出了热腾腾的烤洋芋偷偷塞给我,絮叨叨的说:“唉,孽障着,离哈娘老子的娃”……
  宁夏海原农家这样的门,这样的人,再过十年或几十年,我们再看不到了。但它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一部分,是我心灵深处情感的一部分,它曾存在过。由是我在工作之余,用康泰时G2相机和胶片记录了这门、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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