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净的大地
——记中国摄影家牛犇东

 

 

    前些日子牛犇东与《中国摄影》记者对答时说,"早些年我很欣赏一本画册,名叫《世界最美丽的地方》,是外国人编的。其中编辑有中国桂林风景,然而拍摄者却是一位日本人,很是感慨。"桂林山水甲天下,中国人拍的桂林风景不少,也有高质量的片子,为何偏要选日本人拍的?中国幅员广阔,"有几千年文化历史积淀,中国风光渗透着浓厚的古文明气息,地球陆地最高的地方在中国,最低的地方也在中国"。外国的风光曾浏览过,美国的西部、世界著名的美国大峡谷也都走过,但跟中国的风光比,跟我们的西藏相比,"有别天壤"!中国的自然景观"可说举世无双",它"促使我要拿出一本中国人自己拍摄的有份量的中国自然景观画册"来,拳拳之心溢于言表。牛犇东发自内心的独白,掷地铿锵,豪气逼人。这也是他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梦"。 
    牛犇东洞悉中国摄影的境况,深知要实现心中的梦的艰难和苦衷。时间飞逝,岁月"无情"。他再也不能等待了。他以近乎卧薪尝胆励志图强的胆识和毅力,单枪匹马,周游华夏。他数年如一日,身负沉重的背包,走南闯北,临危赴险在所不惜。大有"要拿出一本中国人自己拍摄的有份量的中国自然景观画册",舍我其谁的豪迈。 
牛犇东年复一年越戈壁,爬雪山,闯关东,登高原,下江南,足迹遍及中国大地。八十年代他几进巴蜀、拍岷山,拍丹云峡、九寨沟;几登云贵高原,拍横断山,拍乃古石林、班古土林;又去新疆,拍火焰山,到海南拍三亚。九十年代他多次上黄山,几进川藏,又去甘肃、新疆、吉林等地,孤身云游,每一幅作品都浸透着他的心血,饱渍着他的汗水! 
    1987年10月,牛犇东去云南德钦拍摄《横断山之晨》。凌晨四点多钟出发,地冻山寒,徒步跋涉数十里。他不仅要承受孤寂和高寒缺氧的折磨,还要强忍痛彻骨髓的牙根发炎化脓!他迎着晨风静静地等候雪山日出。此刻的牛犇东万山环抱,独立绝顶,览天地之大美,无处不是画。待旭日东升,金焰辉煌,群山尽染,变幻无穷!他环顾四极,镜头却没有停在日出的那一方,而是对准被金光勾勒得象浮雕一般的横断山一隅。这绝妙的剪裁留下了永远不再的瞬间的美,显示了摄影家的非凡眼力和修养的成熟。 
    《横断山之晨》是这样,《天都玉屏》也是这样,黄山雄奇俊峭的山峰千千万,任你剪裁皆是画。可牛犇东跳出惯用的常规。既不拍群峰竞秀的大场景,也不拍雾绕奇峰的一再重复的画面。而偏偏只剪取独立云天的天都峰。他仿佛在为黄山拍肖像拍特写,将天都峰占满整个画面。那大块浓重的铁青色,将天都峰渲染得如铁铸宏钟,似青铜古鼎,尊贵,大气,很有份量。斑剥的山石纹理,连同那隐约可辨、处理不当要干扰画面的杂树房舍,被光焰射得象古鼎宏钟上镌刻的图文。反差强烈的几道侧光,俨然是哪位雕刻巨匠草草制凿的几大笔,将伟岸的天都峰刻划得象一座硕大的雕像。它古拙雄浑,豪强大气,撼人心魄。 
    虽然牛犇东是写实的,画面拍得很平实,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写实的同时竭力在追寻一种深远博大的象外之象,弦外之音,人们能从中领略到一种超越客体的纯净真淳的大美,一种可意会而不可以言传的诗意和豪情。摄影不象绘画,画家可以将主观情感贯注于笔墨,而摄影家只能凭籍自己的情感去择取删剪。牛犇东数年奔波,以他钟爱中国风光的执着和他渊博的学识、深厚的艺术修养,"删尽浮华留真淳",留下了这部沉甸甸的《澄净的大地》--中国人自己拍摄的有份量的中国自然景观画册。来源:中国图片( 文/毛士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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