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坏了,才刚刚开始拍。急忙跑回家,取了那架测光系统和自动曝光系统都失灵,但还可以手动曝光的“美能达X-700”。上了卷,没能拍一张,快门又按不下去了。无奈地一摇头,不经意撇见了镜子里的我--一[dou1]脑门子的晦气。
好摄影近20年,所用相机历经了“东方S-3”、“孔雀DF”,但到了“美能达X-700”就停滞不前了。虽然常常对影友手中的“尼康”、“哈苏”投以不屑,却也多次独自趴在柜台上从“F3”一直看到“F5”,有机会也绝不会放过“徕卡”。只看不买起初是因为没钱。然而后来的多年一直没买,就不只是钱的原因了。
之所有不在意相机的好坏,是因为对我来说,用好相机拍出高技术质量的照片,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获大奖、得大钱--没这个本事和信心;办个展、出画册--没有这个钱。尤其频频看到有的摄影家为了讨个名人题书名那副谦卑的样子,看到“个展”开幕式上作者围着那个不懂摄影的“闲官”团团转的样子,便对出画册、办个展心生厌意。拍商业片挣钱吧,国内又没能形成真正的图片市场,与商人讨价还价也不是我之所长。拍些“阴暗面”偷偷地换几个美元吧,一是没这个胆儿,二是总觉得这样多少有“汉奸”之嫌;况且中国人尤其又信奉“家丑不可外扬”。虽然也不免要给杂志拍张封面和插图什么的,但就中国大多数主编们看照片的眼力,加之印刷质量的低劣,也实在不配用太好的相机。在摄影专业报刊上发作品,倒是件微利小名双收的事情,但我也没这个本事,况且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创作,再拿出一笔可观的“包装”费将自己“炒”成个摄影大名人,也还是“名不过”一个屁股扭得好的垃圾歌星。我甚至认为,若想以艺术的途径达到实惠的目的,不仅会使从艺术中获得的快乐大大的削弱,还不免事倍功半;就此反倒不如花同样的心血去谋官、经商的效果好。而若以好相机来满足虚荣,也是划不来的,还不如去买辆汽车。因为相机这东西外行人往往很难识货,内行人又不会因你的“徕卡”而肃然起敬;就此,虚荣也就变成了自欺。我还曾有过作“摄影凡高”的想法,来个二百年后当大师。不说有没有能耐成凡高,也不讲“死后成名”的意思有多大,单是银盐和染料的不够坚强和底片那强大的生育能力,就足以斩断这样的念头。上面的这些想法,不但构成了我到“X-700”就停滞不前的因由,还使如今我拍照的意义与抽烟的意义所差无几。只是拍照与抽烟相比,前者与精神、情感的世界更亲近些罢了。
我很是崇尚庄周那不依外物而哀乐的“逍遥游”境界;本想自己不在乎相机好坏的境界,大有些“逍遥拍”的意味。然而没想到的是,如今手头真的连一架能用的相机也没有了,心里还是大有些没着没落的;那说不出的别扭劲儿,就像烟鬼突然被剥夺了抽烟的权力。于是,伴着“逍遥不易”之慨叹,我便点数起了那可爱又可憎的钞票。
先是打听“FM2”的价格,又找汇丰器材店的梁老板谋求优惠。但打了几天都没找到他,买新相机的决心也随之渐渐地动摇了。于是我便打开台灯,取出一套新买的“表起子”,然而没想到这些小螺丝刀愣是不如日本的小螺丝硬,结果是弄得两败俱伤,相机最终也没能彻底拆开。无奈,又背着相机到前门一带找一位设摊儿修相机的朋友;不想这里的相机钟表修理摊儿竟如此之多。朋友没找到,也不敢把相机交给没熟人的修理摊儿。因为那位朋友曾向我详细讲过几乎是所有小的钟表相机修理摊儿都在奉行的种种骗术,以至即使你知道这些骗术,也将防不胜防。最终还是让《大众摄影》的一个哥们儿把我和相机一同送进了一个较正规的修理部。
借用的那台“XD7”痊愈了,“X-700”也恢复了“半残”状态。虽然前几天“坝上”拍的一堆胶卷告诉我“XD7”也患了“漏光病”,但胶布终还是不难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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