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世纪末·活法……


   我不过生日,一是认为出生的那天,与后来的所谓生日本没有任何实在的联系;二是觉得我偶然来到这个世上,并不一定就是喜悦之事。因为人的一生本就说不好苦乐谁多,进而"生"也就成了福祸难断之事。尤其是"生" 虽不剥夺你死的权利,但也很少给人以死的勇气,这又使许多人的"生"变得苦上加苦了。
   把过生日提到生死的高度,未免有点过,想说的只是,除去"千年虫"问题,关于"世纪末"的大多行动与说词本与"过生日"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找个由头、攒个热闹罢了。因为时间虽然是客观的,但纪年体系的制定却是主观的;若按中国的农历,又何来"世纪末"之说呢?
    但时间并不是虚空的,它起码是迈向生命终极目标的脚步。而人们的许多想法,则因为不断地接近死亡而变化。想法又支配行动,于是,人事间的好事和坏事就都多了起来。包括我近来想干点像模像样的事情,这同样与死亡的进程有关--年近不惑,老大不小的了。起初是想将这10多年间发过的稿子攒一本寸厚的书,以示半生成就。但一想到其中配得上出书的文章几乎没有一篇,这劳民伤财、欺世盗名、误人子弟的事情不做也罢。也曾跃跃欲试想写一本"扛鼎之作",又因自量没有"光宗耀祖、名垂学史"的能耐,而迟迟不敢动手。出画册,不会拉赞助。办影展,又闹又累。思来想去,便觉得维持眼下这散淡的活法挺好,不招谁不惹谁的。其实散淡未必就是不耻之事,况且既然温饱不愁,也没到了民族危亡时刻,又何必紧张忙碌呢?散淡首先会带来舒服,而舒服的人生正是全人类的美好愿望;散淡还意味着少生产、少消费,而这很可能是环保的根本。
    其实选择活法和审美一样,全凭自己的感觉,我们甚至说不好一个元首和一个乞者到底谁苦谁乐。世上原本没有值得我们太痛苦和太高兴的事情,想一想那谁也管不了的日出日落,想一想那不远处的一杯黄土,生算个什么,人算个什么,摄影又算个什么。我这貌似"世纪末的颓废" ,实际上却是积极与高尚的基础--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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