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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我很看中“两展”——
全国影展和国际影展。不但去看展览，买画册，当时还在《摄影报》（《中国摄影报》的前身）发过《我看第五届国际影展》这类的文章。虽然是一篇挑毛病的短文，但态度是积极的，目的还是为了使“国家级”的“两展”今后办得更好。到了1997年，我又写了短文《何必过于重视评选》，虽然心态和语气客观、平和了许多，但调子却是悲观的。因为在过去的七八年里，与中国方方面面发生的较大变化相比，“两展”就像村头陈旧笨重石碾，方式、过程和结果，大都一如既往，很难令人提神。如今5年又过去了，当我接到对第20届全国影展发表点看法的邀请时，真不知道对老碾子这第20回的启动说些什么好。
据说此届“国展”还真做了一番准备工作。包括征求了一些人年轻人的意见；作品的分类也更具体了；评委中还出现了几张新面孔。但评选的结果，还是以往的鱼香肉丝味道，区别只限咸淡范畴。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原因不止一二，但一个很根本的原因，是我们对全国影展的认识缺乏整体的、理念层面的突破。没有这样的突破，其他一切操作层面的变花样，都不会带来实质性的改观。具体一点讲，评选前不做理论层面的准备，在大的问题上评委们的认识没有起码的统一，换了几个评委管什么？分类评选了又能怎样？再问得细一点，为了“两展”的进步，我们对世界上优秀的展（赛）做了多少理论层面的研究？“荷赛（世赛）”“普利策”“嘎那”“奥斯卡”“诺贝尔”为什么多年不凉、不臭？而我们的“两展”却越来越遭到高水平摄影师的漠视，差不多已经成了中低层次摄影师的角逐场。就此有人会说，那是因为高水平的摄影师太“牛”，他们甚至看不起、不服、妒忌评委，所以不投稿。其实摄影师主要信服的不应是评委其人或某个组织，而应是一种理念、一个价值体系、一种判断方法等这类接近形而上的东西，评委只是有能力在某一个框架中做出尽量接近正确判断的人，就像足球场上的裁判。当然了，艺术要比体育复杂些，但这并不是否定一个影展（赛）应有自己相对统一的价值取向和标准的理由。而这个“相对统一”便是这个影展（赛）的特色基础。有了大致不变风格特色，可能会失去一小部分想法深刻的、持不同“政见”的高水平摄影师；但若没有，很可能会失去所有高水平的摄影师。
中西医的思维、行为方式，最具代表性地说明了东西方思维和行为的差异。这两大体系具有较强的对立性，二者各有短长，相对互补。具体到我们的“两展”，更多是中医式的，其中所包含的非理性、模糊性等因素实在很多了，这不利于任何集体“游戏”高质量的进行。如果有人问“两展”各自相对稳定的宗旨、特色、标准、规则、程序……是什么？组织者能拿出明文答案吗？评委们的答案能统一吗？不但没有、不能，我们甚至意识不到人家有，意识不到该去借鉴点什么。
前几年，一位中国影界资深人士称：“荷赛”也不是全好，比如它的艺术类作品，有的一等奖作品还不如我们一般影友拍的水平高呢。当时“荷赛”将照片分为突发新闻、新闻特写、新闻人物、体育、科技、艺术、自然、快乐生活、日常生活9类，每类又分为单幅和组照两种，就此统称9类18种。这位专家实际上是用艺术摄影的标准来衡量
“荷赛”中艺术类的照片，这简直是常识性的错误。“荷赛”的宗旨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和增强人们对新闻摄影的广泛兴趣，传播信息并加强国际间的相互理解。”推敲这个宗旨，实际上还是满清晰严密的，它并没有将“人道主义的声张”和“传递新闻信息”之类的目的摆在第一位，核心则是“引起和增强人们对新闻摄影的广泛兴趣”，它是一个纯粹的新闻摄影比赛，主要是向人们展示新闻摄影的魅力，而其中的“艺术类”，并不是艺术摄影作品，而是指“反映人们艺术生活的新闻照片”。叫艺术类，实际还是新闻照片，还得用新闻摄影的标准去衡量，而不能用艺术摄影的标准去套。
目前的全国影展，很难说是近阶段中国高水平摄影作品的检阅；所谓的权威性，也是一届不如一届。而国际影展也远未成为国际化的著名摄影展。现实不如人意，不一定事情就很遭，更重要的是，我们看不到“两展”美好的“品牌前景”。其实若真想把“两展”搞好，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不妨将“如何把‘两展’办好”变成一个研究课题，找几个有研究能力的人组成一个课题组，广查资料，开动脑筋，反复讨论，借鉴与创造并举，一年半载后便可拿出个高智慧含量的好方案。改革“两展”的必要性是明摆着的，这也是“与时具进”。就“两展”质量，我看更多是想不想做好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做好的问题。
话分两头说，即使有朝一日“两展”真的成了高质量的著名摄影艺术展，也不意味着所有影友都必须关注它，因为未来若是美好的，必然会是多元的。1997年我那短文中有这样一段话：“艺术之路是人们不断向生命更高境界攀登的盘山道，一旦身于高处回望，在辽阔的视野中，‘评选’这一小片树林虽不失其存在的意义，但较之大地、海洋、宇宙，确实又是微不足道的。爱山，并不是必须爱世上的每一块石头；爱海，并不是必须爱世上的每一滴水。热爱摄影，也不一定非要关注评选和获奖。”5年后的今天，在第20届全国影展落幕之际，我依然保留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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