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坦尼克号》所想到的图文/陈长芬


    今天,我想从姊妹艺术中的某些现象谈起,再引申到我们的摄影艺术创作中,对当前存在的一些问题来谈点看法。
    电影《泰坦尼克号》,轰动了世界。这部影片,与多少年前曾在我国上演过的另一部黑自影片《冰海沉船》取自同一题材。这部影片的导演,敢于对一个陈旧的题材进行挖掘,而一举获得这样大的成功,这一点很值得我们去思考。过去已经很有点知名度的电影,今天,用一种全新的观念、更大的手笔、更高的思维方式,重新去拍摄,其结果是感动了世界上多少人,为整个世界所接受。为什么?
 ccf-09-3.JPG (9993 字节)   在摄影界,我们常听有人抱怨摄影题材的狭隘。我想,从《泰》片现象中我们可以得到启示:对于同样一个题材,完全可以找到另外一种更好的方式去表达。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在面对一个很好的摄影题材时,并没有深入地去挖掘。这导致了我们在很多比赛和展览中,看到很多如出一辙的照片,表现方式雷同、肤浅。仍然拿“龙胜梯田”的片子举例,在全国影展的评选中,所看到的这类题材片子很多,但它们的光线运用、拍摄角度几乎都一样。至于西藏题材,过去我们看到的片子,大都是用一种表现贫穷、表现愚昧的眼光去拍摄的,很不公平。最近,在哈苏相机五十周年纪念手册上,有一幅美国摄影师菲尔.勃杰斯(PhilBorges)拍摄的西藏儿童的片子,刊登在《大众摄影》今年第五期的封二上。美国摄影师拍摄的这幅西藏儿童,那么可爱,那么纯真,与读者的心灵几乎息息相通,完全没有割裂感,没有距离感。为什么我们许多拍摄者到了那里,仅仅对那些破衣烂衫的东西感兴趣呢?又比如拍摄长城,外国人到现在为止还在不断地拍长城,用不同的思维、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表现手法,但总起来说,是把长城当作中国的一种文化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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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我的那幅为哈苏公司所收藏金山岭长城照片,也是经过反复拍摄而成的。在80年代,那段长城还未修复之前,同样的角度已拍摄过,曾被用作我在日本出版的《长城》画册的封面。一个题材,一个角度,反复去拍,是对题材的一种挖掘。这里不仅有一个时代的跨度问题,还有一个拍摄时间问题。比如早晨和傍晚,晴天、雨天、雪天,同一题材,可以拍摄出不同的效果。这种反复,既是对事物一个理解的过程,又是一个对它的深入表达过程。
    时代的跨度,可以使你运用新的思维方式,先进的器材去拍。我们的国家在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乃至七十年代,可任摄影家发挥的东西并不多。那时,强调的尽是些教条式的、为政治服务的东西。真正用艺术充分表现一个题材,很难做到。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今时代为摄影师提供了广阔的艺术创作天地。所以,我认为当代的中国摄影,应该肩负一种社会责任感和拥有一种职业荣誉感。
    前些年,有些朋友对我的片子有一定的兴趣,似乎觉得有一种心灵相通和情感呼应的因素蕴含于其中,这可能是大家认为我拍的东西比较现代的缘故。这种现代不仅是一种思维方式,还是一种表现手法。比如讲长镜头运用得比较多;另外,在画面处理上比较干净,不拖泥带水;不完全按照传统的思维方式构图,比如说在画面中,超越了对前景、中景、后景的常规式安排。
    在《泰》片中,电影的镜头感运用给我们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其主题镜头是一对男女站在船头,做着飞翔的动作,背景是晚霞,下面是大海,船在前进,衣服在飞动,这种镜头,非常大气。大色块的运用非常成功,人物的十字形姿势构成一种飞翔的感觉,即稳定,又富有动感,从形式到内容,与主题非常贴切。画面的移动非常有冲击力,气度非常之大。镜头运用、画面的构成,我认为都具有前卫意识,合乎现代人的欣赏习惯,具有强烈的时代感,甚至有把观众带入太空的感觉。
    看电影主要是看那种气氛,与欣赏摄影作品不同。摄影画面定格在那里,读者死死地看,每个构成、色块、清晰度、布局、比例,什么都要拿来作分析,所以摄影的独特语言与电影不同。《泰》片对题材的挖掘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启示,我们的摄影还没有走向世界,我们出版的摄影画册在这个世界中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我们今天有了这个意识、学会运用更大的手笔,我们有很多题材是可以走向世界的。
    《泰》片为世界所共同享受,它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所以的它的票房价值很高。我们现在的问题往往是题材很好,但做不到位。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反复地拍,反复地思考,拍出带有中国特色的东西。我们要以民族的感情,以摄影艺术语言,以一种属于世界的思维方式,来创造我们的摄影作品。比如,黄河,现在除了刘洪效在日本出版的—本以外,再见不到一本我们自己拍的真正的、站得住的黄河画册;长江也—样,尽管出版了一些有关长江三峡的画册,大都也是很多人的作品编凑而成的,并非一本真正从艺术的角度去思考、拍摄而成的画册,它多是属于史料性的;同样,现已出版的长城画册,大都属于旅游性质的,谁又从艺术方面作了更为深入的思考?又比如河西走廊,包括丝绸之路、养育了中华民族多少年,既使现在有这类题目的画册出来,也是带有狭隘的地区性,没有可能去与世界进行交流;黄山也一样,迄今为止,也就是汪芜生的画册在日本有一定的市场。对于这些现象,我们的摄影评论家难道不可以发表点意见吗?
ccf-09.JPG (53356 字节)    《泰》片中的几位小提琴手,还使我联想到一个终于职守的问题。在船即将沉人大海,船上一片慌乱的情况下、那几位小提琴手仍能以镇定自若的演奏面对死亡的迫近。而我们在拍片的时候,在等待特定光线的时候,往往不能坚持到最后,拍出的尽是些到此一游式的、肤浅的东西。我想,我们选中一个特定的题材时,对那个地方的环境,及当地的气候情况,需要加以研究,哪种角度好,在哪种气候和光线条件下能够表现得最完美。这需要一种精到的准备工作,这是对风光摄影的最基本思考。我拍长城,无非有两个层面的含意,一是执着,一是消遣。面对长城,有时并非一定要把它拍下来。但面对它就能有一分感受,有一种投入。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面对似乎更为重要:由此.我可以进行一些思考、一些联想,寻求一种升华的境界:艺术的东西.就需要你反复去做,这可能是者生常接:这与现代艺术不同.现代艺术往往寻求一种发泄.一种刺激、一种一触发的情感:它既独立存在,但又很难成为艺术的主流。当然它对促进整个艺术的发展还是具有积极作用的。

注:(1)8岁的雅嘛,菲尔.勃杰斯。

    (2)金色山岭长城   1982年修复前

    (3)金色山岭长城   1989年修复后(为哈苏公司收藏)

    (4)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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