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系列 4

永 远 的 长 调
——关于我的《游牧系列》



     我不是成吉思汗,我的身后没有旌旗万杆,更没有浩荡铁骑。但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的镜头前有我苍劲雄健的族人兄弟,更有刚强智慧的游牧文化。
     蒙古族被誉为“马背上的民族”,北中国的草原是它的发祥地。13世纪,蒙古圣祖成吉思汗率领骁勇铁骑横扫欧亚,谱写出气吞山河的英雄传奇。历经千年风霜,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游牧在中国的北方,俨然一座由鲜活生命构筑的血肉长城,抵御着西北的沙尘,呵护着东亚大陆上中华民族兄弟姐妹,守候着中国人不老的家园!然而,上世纪下半叶以来,草原人畜超载,到处垦田挖矿,生态环境日益恶化,定居定牧盛行,游牧生产生活方式逐渐消失,游牧文化危机四伏濒临绝地。
     抢救最后的游牧文化!记录即将成为历史的游牧文化!——我似乎听到腾格日天父和草原母亲的呼唤——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人,我懂得游牧民族的遗憾:这个民族不缺乏创造历史的英雄,但缺少记录历史的文化!我觉得担当这一使命我义不容辞!我应该为我的民族做一些事情:不为艺术,不为名利,只为寻找游牧蒙古人的生存之路,只为用肖像艺术书写蒙古族的历史。
     于是,已经汉化的我从内蒙古兴安盟科右中旗的蒙古农村出发,背起自己简陋的摄影器材游牧向中国最后的“游牧圣地”锡林郭勒盟东乌珠穆沁旗。这里苍穹蔚蓝,牧草葳蕤。这里的牧民勤劳勇敢,直爽好客。他们是中国游牧文化最后的传承者和守护者,一年四季游牧于山峦、原野、河畔,与大自然真诚对话,与牛马骆驼羊朝夕相处。
     我被这种原汁原味的游牧文化吸引着感动着,从1998年至2003年,我一边用纪实摄影拍摄游牧生活的全场景,一边用蒙古文记录整理游牧蒙古人的历史、习俗、生存状态,当编撰出版了26本约300多万字的地方志和游牧风俗记之后,蓦然回首,我恍然明白自己已经住进了游牧祖先的灵魂深处,同时,我也把自己的灵魂祭拜给了游牧文化。
     2003年至2008年,我的镜头推向更深更远的游牧,无须调动什么艺术手段,只是用静态的,或动静结合的表现方式,关注着那些蒙古民族最经典的朴实而又苍凉的面容。他们的眼睛直视着镜头,向外界打开游牧蒙古人的精神世界:他们为草原沙化五畜锐减忧心如焚;他们为祖先文化的消失沉痛且无奈;他们为勤劳致富而痛快地说“三十年改革开放,中国共产党够意思”……
     我在中国游牧蒙古人中进行了一场彻底的精神游牧,但更象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豪赌。当年,做这件事之初,就有好心人劝我:茫茫草原,地灵人杰,有实力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太多了,但别人为什么没做?你一个只有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的人,凭什么独揽这个“瓷器活儿”?我说,除了对艺术的虔诚和我本人之外,我可能没有太多附加的东西,但有一样别人不会而我却敢——我敢赌命!拿我的身家性命和游牧文化赌一把。于是,十年苦方旅,一路游牧。我砍掉了一切陪伴妻儿的时间,但会在零下30度的白毛风中跟踪牧民与牛羊;我取消了所有人际应酬,但会付出全部精力在沙化的草原放逐镜头;我完全放弃经营商业影楼,但会每年投资十多万元拍摄纪实摄影。
     十年拍摄,十年狂热,十年奔命,我赢得了1000多个120胶卷,20多万张传统底片。十年膜拜文化,十年精神游牧,十年放逐镜头,我赢得了中国最后游牧文化残留信息的永恒。
     中国游牧蒙古人向世界走来,我回身再向草原深处游牧,唱着忧郁绵长的长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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